去年(2018)由我負責主編的一期《原教界》,以「原住民族的食農教育」為主題,受到許多朋友的喜愛,對於其中所討論的各項議題,以及呈現的實踐案例,都有很高的興趣。因此,今年再度由我負責主編的這一期,決定延續著土地文化與生態知識的這個主軸,以「原住民族的森林教育」為題,進行相關的報導。
本期《原教界》能夠順利出刊,首要感謝是金其琪同學,她不只襄助我和執行編輯之間協調聯繫的工作,在落版單的定案、和作者的接洽討論,以及稿件整理等編輯工作上,也都幫了大忙。新聞背景出身而現在就讀政治大學民族學系博士班的她,用心認真又有才,在此深深致謝。
我曾經訪問過一位泰雅族的國小校長,聽她聊在部落中主持教學的經驗,她談到有一年,學校舉辦帶小朋友重溯古道,步行到大霸尖山的過程,路程中原本平日在課堂中經常無精打采、學習效果不彰的學生,進入山林中都像活了過來,雀躍興奮地向她介紹和長輩上山時學到的各種知識,這個經驗讓她意識到,原住民小朋友擅長多種感知的能力,課堂上只重視覺、強調抽象概念的教育方式,未必是對其最適合的。她所敘述的這段經驗,我一直印象深刻,而我自己在教學研究上,也經常要在山林田野間學習,聽取耆老的解說,或是觀察他們的實作,除了體認到森林就是一個豐富的教室、知識的寶庫,許多時候更是因為沉浸其中而得到靈性上的療癒。
曾有哲學家說過,要毀掉一座山,要先從概念上把它瓦解,意思是說當我們把山看成礦產、土石、水源,我們也逐步啟動了將它開採、爆破,並且一車車加工成為水泥運送到市場賺取金錢的過程。同樣的,要毀掉一座森林想必也是如此,而若要使森林作為一座森林,則必須看到其之所以為森林的整體性。
2011年台灣國際民族誌影展的開幕影片《亞馬遜的孩子們》之中,有一段導演於1980年代在亞馬遜河流域受到開發威脅的原住民部落,訪問一位青年的片段,這位青年說道:森林對我們來說,就像是你們的城市,你們不會毀了自己的城市文明,為什麼要來毀了我們的?這個令人傷心的故事,發生在強調經濟成長、追求資源開發、否認原住民族土地權、貶抑原住民知識的上個世紀,而在體認到永續價值、尋求歷史和解的今日,重新思考人和森林的關係,展開跨文化的對話與合作,讓原住民族的森林知識被重視,進而豐富這個社會的生態哲學,正是我們要努力的方向。